摄影师戴其臻 |我的老照片(四)

大板桥的鸡冠帽

照片摄于1988年2月摄影 | 戴其臻(右)文  | 盧尤(左)

照片摄于1988年2月

摄影 | 戴其臻(右)

文  | 盧尤(左)

小时,每逢周末或节假日,就会看到身着蓝衣、头戴鸡冠帽的人结队进到昆明城,操着我无论如何也听不懂的语言,在翠湖路或南屏街等当时最为繁华的地段逡巡,有节有制毕恭毕敬却难以靠近,如同环游于海的竹荚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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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问父亲他们是谁,父亲说:很多人叫他们公鸡族,住在大板桥,什么时候我带你去探个究竟。

那“什么时候”始终没有到来,大板桥也就成了我的异域,一个无法企及的地方。

后来,大学毕业回到昆明。某日说到“公鸡族”,我那在日报社做摄影记者的朋友一脸懵懂:大板桥确有其地,离这儿不远,我常去,可公鸡族从没听说过啊!

没听说过?!怎么可能!就是每到周末就进城、戴着鸡冠帽的......那啥,要不我们去看看?

终于,第一次踏入大板桥,不,一行四人骑入大板桥。

翠绿的田野,金黄的油菜花,流水人家;赵州一般的石拱桥,倒影入水,弥可流连。田间有人埋头耕作,时而抬脸,却不见鸡冠帽,更不见“大板桥”。

村人家家门楣挂牛角,镶圆镜,门首贴对联。此地与昆明仅隔30公里,却若隔世,恍惚而久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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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西有寺,寺外龙墙,墙内人声鼎沸。
时值庙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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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人皆蓝衣,围坐于一堆堆松枝旁,大碗小碗置于松枝上,素菜素汤,松叶飘香。

依旧是我无论如何也听不懂的语言,依旧不见记忆中的鸡冠帽。

被招呼坐下吃饭。草墩子,扎着屁股似疼似痒。

饭间唱花灯,昆明话。可恶的儿媳妇欺辱婆婆,把爬进蟑螂的汤水给婆婆喝,还说那是“活动大枣。”儿媳妇后来遭了怎样的报应来着?我竟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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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忘了那晚为什么没有回昆明,而是住在了庙里。
忘了的还有很多,譬如忘了问“大板桥”在哪儿,忘了问村人是否戴过鸡冠帽,是否结队进过城。毕竟,记忆久远了,也就想不起该怎么问了。

如今,父亲离世,他已不再可能带我去找寻“公鸡族”了;那个“大板桥”,也终于成了我无以企及的异域。

前日,摄影家微信我:还记得那座寺吗?这几天又在开庙会,我这会儿就在寺里呢。那之后我每年都来,都要听一听“活动大枣”,听不厌啊!你什么时候回来,我们再一同来。

诶,你说,下次跟你一起去的时候,我要不要问一问大板桥在哪儿?问一问村民们是否戴过鸡冠帽?是否结队进过城,像竹荚鱼那样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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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作者简介】盧尤 女 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。现旅居日本并执教于东京学艺大学,兼执笔及翻译工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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戴其臻

中国艺术国际行 | 视觉艺术总监

摄影家,曾供职于新闻媒体,

长期的摄影经历练就了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。

热爱自然,敬畏自然,向往自由。

Carl N.